玄烨听到了自己内心此刻强烈的欲望与声音。
原来,一直以来,自己便是这天下最大的傻瓜。为她喜,为她忧,为她甘予所有,为她把自己欺骗。原来,今日这么多的思量与思念,到头来不过是为一一再简单不过的感情。
哈哈,爱新觉罗玄烨,你便是个傻子……更是个疯子……明白又如何?……到头来……什么也不能……
懵懂与领悟之间,仿佛只需要一烛光。
皇后晴芳看着皇上对她笑,笑容很灿烂,却透着悲苍。
前面的路要怎么走?……还能走吗?……
皇上转身向来路而去,那步子,如此的沉重与凄凉。晴芳久久地立在永寿宫外,什么也不明白,却无法隐住内心里的一股阴寒。
李德全随着皇上缓步走着,他不明白皇上怎么不去慈仁宫了,他不明白是什么令皇上一息间变得如此颓败。
乾清门隐在昏黑的幕色里仍旧威严。
领悟何尝不是一种疼痛?如果不懂,便可莫知;如果不懂,便可嬉戏依旧,如果不懂……便不会有泪流……
相思为谁苦?只道已惘然。
“玄烨一一”黑暗里那熟悉的声音擦空而来,瞬间提起了黑暗里迷茫的心儿。
平生不会相思,才会相思,便害相思。
身以浮云,心如飞絮,气若游丝。
空一缕余香在此,盼千金游子何之?
证候来时,正是何时?灯半昏时,月半明时。
宁芳由小九子引灯寻来,正在乾清门前把人寻到。见着玄烨便快步而前,就着烛光似乎见他眼眶子里闪闪泪光,正要细看,却被玄烨紧紧地拥在怀中。
李德全与小九子手里的烛灯相继快速熄灭,空旷的乾清门广场可惜清晰地听到乌鸦子的悲鸣。
还有,便是彼此的呼吸。
一吸,一呼,一吸,一呼,尽是合在了一起。
宁芳不自禁笑出了声,打破了玄烨心里的一分阴霾。
“走吧,有什么回家再说,这里怪吓人的。”
玄烨调释了须臾,并未让李、九二人上宫灯,只是拉着宁芳在黑暗里向慈仁宫而去。
满月冲破清云遍散宫中,二人不自觉都停下了步子仔细观看那月色。
“……我会成功吗?”
宁芳上前搂了他的一只整臂:“会,一定会……明天……我做了鱼粥在家等你……好不好?”
“……鱼粥?……嗯,鱼粥……不如换换吧,我怕我真会吐出来。”
“小样一一!”宁芳垫高了脚尖拧到了小三的一只耳朵,“本太后给你做你就该偷笑了,还改讨价还价?告诉你……”
宁芳的声音很清亮,她可能意识到了,便是越说越低沉,就着月光,避着夏热,悠悠的宫墙间似乎只有这二人的存在。
李德全的眼睛血亮着,以皇上与太后主子的身高,如果不是皇上主动送上他的龙耳,太后主子是拧不到滴。所以,这一个愿打,一个愿挨,一个萝卜对一个坑,怨不得第三个人。
康熙八年五月十六,康熙帝智擒逆臣鳌拜,打响了他精彩人生的第一枪。
第七十章徘徊与恐惧
布木布泰跪在佛前捻着佛珠,等待着真正属于她的孙儿的来临。虽然与本身来没什么关联,却仍旧是梦盼一生、感情誓言的唯一寄嘱。人这一辈子,可以得不到对等的至爱,却不能没有活着的理由。因为个可能只属于自己的誓言,活着,坚强的活着,值不值得她并不去质问,因为只有这么固执的活着,她才有活下去的理由。
“太皇太后——,皇上,回来了。”布木布泰回首与苏茉儿相望,只余下心慰。
胜利往往并不能给人带来快乐,大多时候,也只能是些许的心慰。当人生由快乐转为平淡,也就再没什么可以言道的。
宁芳并不知道前朝今会发生什么,只是一早起来做好鱼粥,由清晨等到日高,由午膳等到夕落。
陆续有消息传来,早朝的,鳌拜的,慈宁宫的,后妃们的……宁芳一个人端着下巴坐着,阳光从东边滑向西边,突然觉得一日如十年的慢长。
一声不响的智擒鳌拜,她并不担心,因为没有给她担心的时间,而且她知道他会成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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